2012年11月18日 星期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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廠裏要公選廠長了。我這個廠長當了近十年,巴不得誰來接手這個不景氣的家。可話又說回來,上頭來一紙文件,我無話可說,都習慣了。讓大夥來選,萬一……人有臉樹有皮,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!現在時興“那個”,找個機會,把廠裏幾個說話占地方、有人脈的哥們請到農家樂聚一聚,喝上幾瓶名酒,再來幾盒名煙。這不,人都到齊了。

“改革咯屁!生盡名堂。廠長當得好好的,礙著哪個了?”柳順屁股剛粘凳,就亮開了他那大嗓門。我忙接過話頭:“莫談公事。今兒哥們喝它個痛快,一醉方休!”歪哥順著話開刷:“廠長,你這話就不對了。你當廠長十年了嗎?哥們喝上你的酒還是頭一回吧!”我真想揍他一餐,忍忍吧:“等會兒我選掉,齊肩膀是兄弟,酒有得喝。”剛仔端起茶杯打圓場:“廠長哪點沒關照過哥們。算了算了,不吃白不吃,吃光喝盡,廠長高興。”

大家都是明白人,我不想把話說穿,心知肚明就好,太直白了,鬧個心裏別扭,再好的酒也就孬味了。但把人逼得無路可走,只能連底翻:“挖錳的當上廠長,我還往哪兒奔呢?不過,我這會兒還當著廠長呢!就算當上鄉長、縣長也就那麽回事兒。”華山接嘴快:“只當好大一回事兒,不就在票上寫你的名字?包在哥們身上。”柳順抿一口酒:“誰當廠長不一樣?哪兒像我們這樣熟著好呢!我跟他們言語一聲準成。”“廠長名字中間一個字太——太難寫了,一會兒你給——給我寫——寫清楚,我——我使勁記——記住。”發寶一激動就口吃。我放下酒杯:“少跟我人模狗樣的。筆在你手中,寫誰我管不著。”“我們從穿衩褲就——就在一起,不幫你幫——幫誰呀。保證十——十票,到時廠長請——請——請客哦!”大夥用不同的表情說了一句相同的話:“看好吧!到時請客。”

投票在平淡中到來又在平淡中過去,新廠長誕生了,但不是我。我只有孤零零的一票。華仔說:“那幫狗娘養的,盡是口是心非,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?就我那一票!”柳順憤憤不平:“他娘的,都是些‘當面喊滿滿(叔叔),背後塞竿竿’的家夥。不是我投這一票,不把老兄給晾幹了?”發寶還是老毛病:“我還是把——把你名字中間一——一個字寫——寫錯了,好在——在唱票時念對——對了!”

我苦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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